【24H联动/21:00】光与玫瑰

─ 神父手冢 x 医学院生不二,天主教提及(不影响阅读)

─ 二十年春秋,感谢相遇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题记


  • 神秘

  川西先生的入土日及追思会是发生在一个下雨天,到场只有至亲好友以及神职人员等人。

  雨滴细细的,却布满眼前风景。再加上灰色的天空与几乎无法感觉到的微风,一切湿湿黏黏,总让人有些不安。

  所有人身穿深色西装,也几乎没有人在交谈。气氛庄严肃穆,彷佛与景色融为一体。

  主持入土日的神职人员是一名神父,此刻他身穿黑色长袍。

  黑色神父袍却衬着他偏白的肤色,是一名年龄约莫三十二岁的青年。其身材高挺且玉树临风,一头茶褐色头发,鼻梁上挂着一只无框眼镜。五官英俊,双眼散发极高的知性彷佛能安抚人心。

  却听神父朗声领着众人念祷词:

  〝圣主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祂使我躺卧在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祂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字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行过死阴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您与我同在。您的杖、您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的人面前,您为我摆设宴席;您用油膏涂了我都头,使我的福杯溢满。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圣主的殿中直到永远。〞

  祷词直达天厅,像极了袅袅炊烟。

  追思会总算到了尾声,神父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顺着目光看去,目光主人是一名有着湛蓝双眸的俊秀青年,他神情淡然,神父的心头却是一震。

  明明是他要主持且安慰在场的人士,那名青年却根本不需要他安慰。青年完全看穿他,温和如水的目光彷佛能够看透他的一切。

  青年的目光毫不避讳,然后嘴角轻扯了一下,他笑的是他。

  〝手冢神父?〞身旁一人轻声道,他也是黑袍打扮,今日的身分是手冢神父的助理,同样是神职人员,名为大石秀一郎。

  手冢神父猛然转头看着大石,正色道:〝抱歉,我跑神了。〞

  大石温言道:〝你忙了一天跑神也是正常,幸好行程都结束了。〞

  手冢神父说道:〝大石,你等等先去找川西夫人,我随后跟上。〞说着,他正要迈开步伐,却被大石伸出双臂拦下。

  〝等等,你要去哪?〞大石皱眉问道。

  手冢神父也不知道,他想去找那名青年,可要用什么说辞才好?

  大石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臂叹道:〝你去吧,但晚一点一定要记得与我会合。〞

  手冢神父点了点头。

 

  告别了大石,手冢神父努力想找到那名青年。对方明明有着出众的外貌,身高也不算矮,但他就从他眼前消失了。手冢神父也不晓得为什么要找他。

  〝在找我?〞一道温和的嗓音从手冢神父身后传来。

  手冢神父回头一看正是那名青年。

  一近看手冢神父才发现青年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肤色白皙,一头蜜发,大约二十一岁,尽管他并不矮,可十分清瘦,一身西装倒衬得他身形长挑优雅。

  手冢神父怕看着他尴尬,连忙道:〝我是手……。〞还没说完,对方打断他。

  〝手冢国光,东京地区来自关口教会声势如日中天的手冢神父,我知道您。〞青年笑道。

  手冢一愣,但见对方已朝他伸出手,于是两人握了手。

  〝我是不二周助,剩下就不便再自我介绍了,毕竟我的名声很两极。〞那名叫不二周助的青年淡道。

  手冢暗自记下不二的名字。

  〝为什么要找上我?〞不二淡问道。

  手冢晓得在上前与不二搭话时对方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真是讽刺。

  不二耸耸肩,他看出手冢的难处,温言道:〝抱歉,我似乎问了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不过您若是有任何需要我都能为您效劳。〞他顿一顿,又道:〝无条件地。〞

  手冢皱眉,反问道:〝为什么要无条件帮我?〞

  不二噗哧笑了出来,应道:〝手冢国光,您的名字会让我好办事许多。〞

  手冢越来越想知道不二的背景,不二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可能多接触才能了解他,才想着他便脱口而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尴尬的问题:〝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问题连不二也忍不住一愣,随即温言道:〝手冢神父,如果您想再见到我只要再死一个人就可以了。这个答案会不会太过黑暗了一点?〞

  手冢一懔,皱起端正的眉头。再死一个人,由他主持追思会,而不二究竟是以什么身分出席他却无从得知,不二的答案太黑暗,手冢忍住不继续想下去,可怕的是他对于不二的话完全无从反驳。

  不二看着手冢严肃的神情,低声说道:〝我逗你玩的,这是我在书上不小心看到的一个小故事。〞

  手冢闻言,宽心一些。

  不二接着叹道:〝不过手冢神父,文京区人虽多但区域面积也不大,以您的人脉要打听我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可我建议您自己打听,由我来说的话怕是您离开川西家就会把我给忘了。〞说完,他便要离开,手冢却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

  不过手冢立刻意会过来自己失礼的举动,很快又放开不二。他正色问道:〝我就问一句,你应该还是学生吧?〞

  不二笑着点点头,没多久他便被一位有着容色端丽且有着苍紫色头发的青年男子找去了。

  手冢看着不二的背影沉思起来。不二如果还是学生且以他反应跟脑袋来看,整个文京区甚至是日本全国恐怕只有一所大学够有实力向不二招手。

  国立东京大学。

  只是知道这些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接近不二,或许是手冢在与他对上第一眼的瞬间。

  不二的双眼湛蓝得不可思议,而且充满神性。

  对,是神性,手冢陡然间想起了治疗天使拉斐尔。

 

  • 祈祷

  东京主教教堂,位于东京文京区,建筑外观为哥德式建筑。曾经于战争被焚毁的教堂之后受到德国科隆的协助,并由丹下健三建筑师设计而重建。

  主教堂甚至获得普立兹克建筑奖。

  而这座东京主教堂更是关口教会东京总教区的主教座堂。

  作为主教座堂的副主教手冢国光,以他的年龄来看实在太年轻。而这无疑地成为他受争议的地方,毕竟手冢并没有什么出众的贡献让他足够胜任副主教的位置。

  走在长廊上,听见其他人的耳语并非难事,手冢双眼直视前方,昂首阔步,那些闲言闲语一概当作没听到。

  〝呦,不愧是我们文京教区的门面,确实很有气势。难怪博源总主教会不顾反对硬是拔擢你上来为副主教。〞一道清朗的男声传入手冢耳里。

  手冢闻声看去,是一名有着蓝发且戴着眼镜的青年,年岁大约长他两岁,名为忍足侑士,担任行政职的司铎。

  见到是忍足,手冢松了一口气。忍足与手冢私交甚好,好到忍足就算说了那番挖苦的话手冢都不会感到不适。

  〝原来是你,看来你一路上帮我听了不少闲言闲语。〞手冢淡道。

  忍足咧嘴一笑,说道:〝反正当事人不在意,我就懒得与他们唇枪舌战了。虽然他们把你说成那样我偶尔也真是听不下去。〞

  手冢耸耸肩。

  〝再说,就传道而言你的贡献是众人所不及的,每到你主讲时候礼拜堂总是座无虚席。〞忍足正色道。

  手冢忍俊,应道:〝要论舌灿莲花这一点我可是万万不及你。〞

  忍足哈哈一笑,说道:〝好说,手冢副主教。〞

  手冢看了一下四周,说道:〝你随我来办公室,我想问问你帮我调查的进度如何。〞

  〝那要快了,别忘记你半小时后要去礼拜堂为信徒讲经。〞忍足笑叹道。

  〝半小时够你跟我说所有情况吗?〞手冢问道。

  忍足笑着点头,应道:〝够啦。〞

  两人边说边来到手冢的办公室。他们来到一间房间,手冢推开厚重的木门,木门后面的风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套精美又大器的办公木桌木椅,以及座位后面的书柜。

  他们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对话,两人身子放松地靠着墙壁或桌缘。

  〝查出来了?〞手冢问道。

  〝跟你猜测的差不多,不二周助,现为东大医学院五年级生,不过他是跳级生,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一岁而已。〞忍足说道,他顿了一顿,又道:〝为了确认这点我专门去东大注册组走了一趟。〞

  〝还有呢?这跟他的名声两极有什么关系?〞手冢接着问。

  忍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果然还是待在这里太久了,该出门走走才对。名声两极的人不是他,是他的指导教授,幸村精市。〞

  手冢一愣,他怀疑自己有见过幸村本人。

  忍足又道:〝之前川西先生的追思会上他也有出席,是一名有着苍紫色卷发的青年。幸村精市,东大医学院专攻心脏外科的大教授。〞

  手冢登时了然,他确实见过幸村,虽然只是匆匆一瞥。

  幸村精市,如果是幸村的话,那正如不二所说他名声两极。细想起来幸村会带着不二去川西先生的追思会其背后原因手冢大概也晓得了。此刻忍足说的暧晦,手冢已经听出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幸村教授是吗?有机会我很想会会他。〞手冢垂着眼帘道。

  〝为何?川西先生的追思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让你动念想调查他们两人?〞忍足开言问道。

  手冢点点头,说道:〝是的。幸村教授我只有远远看见,不二倒是近距离讲过几句话。〞他顿了一顿,看着忍足的双眼又道:〝他说如果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会无条件地帮我。〞

  忍足一愣,噗哧笑道:〝帮你?以你在教中的地位来看难道还需要他帮忙?〞

  手冢皱起眉头,续道:〝第二件事,他帮我是有目的的,说我的身分会给他更加便宜行事。〞他停顿一下,又道:〝现在细想起来一切都有解。〞

  忍足双手抱胸,挑眉问道:〝那你呢,帮还是不帮?你要知道幸村教授还有一个不太好的名声,简直是与我们对着干。〞

  手冢难得笑了出来,他道:〝等等不是会有唱圣歌与我讲经?我就来看看以东京总教区举办的讲经他们会不会出席。〞

  忍足咧嘴笑道:〝唱圣歌,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我们唱诗班的成员唱圣歌。〞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笑道:〝走吧,我们该去礼拜堂了。〞

  * * *

  不二醒的时候是在一张大床上,他揉着额头瞥了一眼周遭环境,连忙惊坐而起。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这张床的主人他倒是认识。不二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叹等等肯定少不了被对方碎念一顿。

  才想着,果真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对方厉声道:〝不是跟你说跟完我那台刀就去吃饭睡觉,结果你又在实验室晕倒。〞

  不二抬头一看,是一位有着苍紫色卷发且容色端丽的四十多岁青年,是他的指导教授幸村精市。

  幸村走向他伸手捏着不二的脸颊,不悦地道:〝瘦到只剩脸颊有肉,你想转职骨科当人骨模型?〞

  不二灿笑出来,口齿不清地道:〝我这么优秀,您老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苗子。〞

  幸村放开不二,皱眉道:〝就你那脑袋太好,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真田教授那里把你挖来心脏外科。〞

  不二咳了一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十二个小时。我是很想让你继续睡下去,可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早上有行程。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把自己收拾收拾,顺便吃一下早餐。〞幸村道,他边说边站起身。

  不二连忙道:〝等等,我们的行程是什么?〞

  幸村耸耸肩,他道:〝虽然我也不是很想去,但这是答应你师爷的事情,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上教堂听讲经。〞他顿了一顿,笑道:〝这次倒是值得一听,听说是手冢副主教亲自出马。〞

  不二一愣,应道:〝好,我马上好,精市等我一下。〞

  幸村皱眉原想纠正不二对他的称呼,不过还是阖上门离开房间。

  手冢副主教,他们必需与他走得更近一点,幸村的目光沉了下来,但愿不二的琴技不要生疏了才好。

  * * *

  手冢与忍足走向礼拜堂的途中见到一名身穿白色衬衫与驼色针织外套的青年,两人驻足停下。手冢认识对方,忍足查过他的数据也对他有些了解。

  是不二周助。

  〝嗨,见过手冢副主教、忍足司铎。〞不二微笑道。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静静地洒在不二身上,意外与他的气质相符合。

  忍足有些惊讶,笑问道:〝你知道我?〞

  不二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有听说过您。〞

  手冢目光在忍足与不二两人身上来回,开言道:〝唱诗班要开始颂歌,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进去礼拜堂?〞

  不二想了一下正要开口,然而他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抱歉,打扰你们聊天,可礼拜堂出事了。〞说话的人是一名为大石秀一郎的神父,他神情相当紧张,连带说话语速也飞快。

  手冢与忍足对看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忍足轻声问道。

  〝我们的司琴晕过去,刚经过一位来自东大医学院心脏外科的幸村教授诊治说是心疾复发便带回去东大医院。〞大石道。

  〝这样啊,那有些麻烦,我们的另一位司琴不在,这样颂歌就没人能够伴奏了。〞忍足笑叹道。

  〝忍足司铎您说的倒轻松,我们临时上哪找会弹钢琴的人?〞大石焦虑地道。

  忍足笑道:〝大石神父,我们眼前不就一位弹琴高手?〞他顿了一顿,看着不二说道:〝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是会弹钢琴的对吧,不二同学?〞

  不二一愣,温颜道:〝我会。不过要请唱诗班帮忙备谱,有谱能让我视奏的话我想只是救场应该还绰绰有余。〞

  * * *

  手冢看着所有信徒站起身来为唱诗班拍手的时候,忍不住又将目光放在不二身上。

  今日唱诗班的表演获得巨大成功,不二功不可没。他琴技高超,说是救场完全是自谦之词。

  可身穿深红色唱诗班长袍的不二意外地比唱诗班的司琴更像司琴。

  更准确地说,不二彷佛更像这教会里的一份子。特别是他双眼的神性,如果不二是拉斐尔,那他一点都不意外,拉斐尔可是神最宠爱的天使。

  而他的双手像是被上帝吻过,能够用琴声编织出天堂。

 

  好不容易手冢的讲经结束,他领着不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二第一次来手冢办公室,好奇地打量四周,不过他很快换上自己原来的服装。手冢瞥见不二换装的时候,宽大的长袍下遮掩他纤细清瘦的身子。

  太瘦了,不二太瘦了,可是白皙的胸口让他又忍不住多看一眼。手冢知道不能再细究下去,连忙别过视线止住脑海的想法。

  好不容易等不二换装完毕,手冢伸手对不二道:〝谢谢你的帮忙。〞

  两人握了手。

  不二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他顿了一顿,又温言道:〝不过礼拜堂的钢琴要调音啰。〞

  手冢轻咳一声,说道:〝我大概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二噗哧笑了出来,应道:〝意外吗?这样想起你会在川西先生的入土日遇到我教授与我的真正原因你也知道了对吧?〞

  手冢点点头。

  真的是两极的名声,正在发展的外科医学兴许需要新鲜大体,意外死亡的川西先生无疑是相当好的教材之一。幸村与不二肯定是与川西家交涉。

  不二的笑容越发灿烂。

  〝明的来总比暗地里搞还好多了。〞手冢淡道。

  不二一愣,笑叹道:〝看样子你什么都知道了,不愧是手冢副主教。〞

  手冢迎上不二的双眼,正色问道:〝有罪恶感吗?背地里打扰逝去之人的棺木,你有罪恶感吗?可能没有吧。〞

  不二道:〝我需要有罪恶感吗?如果我要救更多的人?〞他顿了一顿,边理衣领边道:〝我救命,你救灵魂。手冢,如果要说你我之间的差别,这就是了。〞

  手冢没答话,但他发现不二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神情坦荡,蔚蓝双眸有如浩瀚大海。

  不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师爷一直叮咛老师与我一定要上礼拜堂跟着神父诵经,我一直不晓得为什么,直到遇见你。〞

  〝你想说什么?〞手冢皱眉问道。

  〝为了遇见你,好让我之后好办事许多。这一次我无偿帮你解决了一项麻烦,你会记着吧,手冢国光?〞不二问道。

  手冢一凛,不二的话让他太震惊,以至于他没注意到不二已经没在他的姓氏后面加上他的神职。

  〝当然,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会有些麻烦。如果你希望我闪得越远越好,那我们之后便不要见面了,就当我们从没遇上彼此。〞不二淡道,说罢,他正要从办公室离开,却被手冢抓住手臂。

  〝不,一开始是我找上你的,是因为我认为你比我更有神性。〞手冢正色道。

  不二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好笑地看着手冢,说道:〝手冢,你才是那一位主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可惜了,我这辈子注定是在地上。〞

 

  手冢看着不二离开办公室顺手甩上的木门沉思起来。

  医学院,神性,拉斐尔。这些全部串联在一起,一切都说得通。这就是不二。

  尽管站在地上,不二却是那一位闪烁着星光照耀世人的拉斐尔。

  他应该要再注意不二的琴声多一点的,明明没诵经也没唱圣歌,但他的祈祷已然化作钢琴旋律,温柔地乘载所有信徒的希望送上天听。

 

  • 福禄

  还没见到来人,手冢却已听到对方匆忙的脚步声,脚步声难掩那人心中的焦虑。原来伏案疾笔振书的手冢顿住笔尖,并抬头看了看。

  只听得门先砰地一声撞上了墙,然后才见到那人。却见对方一头黑色短发,漆黑的双眼满是焦虑。

  〝大石,你没事吗?〞手冢看清了来人,开言问道。

  大石瞪着手冢,双眼彷佛要喷火。可大概天性使然,他仅瞪了一会儿便收回气愤的目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自己怀中抱着的牛皮纸袋。

  手冢见状,这才发现大石手里的东西,问道:〝有什么文件要带给我?〞

  〝去把门关上。〞大石淡道。

  手冢也没去注意大石命令的语气,从善如流地把门关上后,一转身发现大石正在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桌上。

  是一些文件,不过真正让手冢一眼看过去便极为惊讶的则是那些照片。黑白的照片,分辨率也不算是太好,可能光线的关系,然而照片的主角他却再清楚不过。

  〝看见了吗,这些文件及照片?〞大石皱眉问道。

  手冢连忙拿了几张照片细看起来,看了半晌他抬头看着大石,问道:〝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

  大石不悦地道:〝手冢副主教,我们好歹堂堂一个教会组织四处都是线人,你怎么没有想过要更谨慎一点?〞

  手冢皱着眉头。

  〝你什么身分,博源总主教这么看好你推荐你为下届助理主教参选人,你所做的任何事都代表教会。〞大石正色道。

  手冢看着一张一张的照片,照片会说故事,作为当事人,他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故事内容。大石一共给他七张照片,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在最上头的那张。

  场景很熟悉,是东京郊区一个公墓,他跟不二站在一座墓碑前,两人沉思的样貌,然而令人心生疑惑的是放在手冢脚边的铲子等一些刨土工具。

  〝这些照片只有我、博源总主教与忍足司铎知道,但总主教希望你能给个解释,所以先让我拿着照片来问你,你要一张一张来吗?〞大石厉声道。

  平日温和的大石此刻动怒起来那种反差也足够让人肃然。

  手冢没有急着回答大石,大石也没有催促对方。不过手冢没有回答倒不是故意的,他看着每张照片,想起了他与不二的事情,神情放缓了不少。

  两人沉默半晌,直到手冢率先打破安静,他道:〝我都跟你说吧,之后你要如何向博源总主教报告都随你,有任何处分我也无所谓了。〞

  大石皱眉瞪视着手冢,说道:〝博源总主教不会希望听到你说这些话。〞

  手冢摇摇头,说道:〝你听我解释完再对我下判断也不迟,不过我有一个小要求还望你能成全我。〞

  〝请说。〞大石说道。

  手冢迅速翻到最后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的角度像是他与不二接吻。虽然他没有吻过不二,可这张照片看上去就是这样,它一旦被传出去,就算是博源总主教想护着他恐怕也百口莫辩。

  然而对于可能面对的处分,手冢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他拿着照片道:〝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大石一愣,反问道:〝你要拿走这张照片?〞

  手冢点点头,说道:〝不觉得拍得很好?〞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有吻过不二吗?〞大石正色问道。

  手冢望入大石的双眼,坚定地道:〝还没有,但我好几次都想吻他。〞

  大石闻言,瞠目结舌。

 

  人说双眼是灵魂之窗,这句话一点都不为过。

  视线相交的那一剎那,大石从手冢眼里看到了他跳动的灵魂。

 

  • 御祸

  全世界大概只有不二周助会把见面地点定在这么特别的地方。

  手冢换上便装来到东大医学院的解剖室。他忍不住自笑起来,来过太多次,熟门熟路地,一开始到解剖室他还有些紧张,不过随着拜访次数增加后即便是天黑来访他也能够安然接受了。

  除了福尔马林的味道,所以当手冢见到不二还能在解剖室里吃饭简直佩服不已。

  手冢掩着鼻子,眼见不二正要拿饭盒,他连忙阻止他,说道:〝我带你出去吃。〞

  不二一愣,微笑道:〝那要等我一下。〞

  手冢点点头,看着不二把手边工作收尾。只是不二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等他详细记录下这次解剖与实验结果后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不二本想再做下去,但手冢象征肚子饿的声音打断了他。

  〝抱歉。〞手冢轻声道,脸上闪过一道潮红。

  不二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超时工作了,他噗哧笑了出来,说道:〝该道歉的是我,老是让你等。我去换件衣服,你先在研究室等我一下,让你陪我在这么糟的环境待着也真是难为你了。〞

  手冢再看到不二的时候对方已换上干净的衣服,可能也冲过澡,身上刺鼻的味道总算没这么强烈。

  两人很有默契,不二一把车开来,手冢便上了副驾驶座。选择的餐馆也不用特别商量,距离东大附近有一间很好吃的河村寿司,现在接手的老板是不二的国中同学。

  〝你很少突然来访,发生什么事?〞不二趁着红灯停车时转头看着手冢,正色问道。

  〝我们之间的事恐怕瞒不住了。〞手冢道。

  〝后悔吗?〞不二反问道。

  手冢点点头,应道:〝有一点,不过等吃完饭后我再告诉你我后悔什么事。〞

  不二噗哧笑了出来,说道:〝好,我等你的回答。〞

  * * *

  第一次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确实是手冢拿到那七张照片放在最上头的那一个。

  透过神通广大的忍足而知道了不二一些信息,为了印证信息的正确性,手冢专程去公墓等他。

  果不其然,接近午夜时分他见到穿着便装的不二现身。

  〝看来你不死心呢,你在这里是为了抓我?〞不二挑眉笑问。

  手冢摇摇头,说道:〝我已知你的专业,没有要训话。〞

  不二笑道:〝所以是来帮我的?看你那身装扮是准备随时干活的装扮吧?〞他边说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刨土工具跟手套等。

  手冢犹豫了,作为神父他敬重死者也敬重神,可不二捡大体的举动已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

  不二也不催他,温颜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不用帮我也没关系。不如你先读一下这份文件再决定要不要帮我。〞他耸了耸肩,笑道:〝两个人动作会快一点。〞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手冢。

  手冢从不二手里接过纸张,透过微弱的月光读了起来。

  文件是一份同意书,是家属签署同意大体使用。只看了一眼,手冢再抬头看着不二。

  不二笑了出来,说道:〝捡大体还是不太能让大众所接受,可为了我们外科研究这是必要之恶。我的老师会去问家属是否愿意提供大体。〞

  手冢一愣,虽然不二的事情他已有耳闻,真正见到却是另一回事。他看着不二的微笑,不过当他转身处理大体的时候神情却肃穆庄严。

  那神情绝对比他的战友们更虔诚。

  每一个程序都像一场仪式一样兢兢业业。不二的动作从里到外的虔诚,他说他从不唱圣歌,但他的行动如颂圣歌,也如同他的琴音。

  大概是被不二的情绪感染,手冢下意识地帮忙不二。不二有些惊讶,但仍抬头给手冢一个温暖而有礼的微笑。

  说也奇怪,明明入秋的晚上应该有着凉意,何况又是在公墓,那些微风吹来搞不好还有些阴冷,然这些情形通通没有。

  月光应该是要冰冷的,只有有爱的人才能让月光温暖起来。

  做完最后一道程序,不二正色道:〝劳烦你帮我真是万分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与老师会谨慎对待的。〞

  手冢摇摇头,说道:〝是我的荣幸,能与你共事的经验很宝贵。〞他顿了一顿,问道:〝这是你想接近我的原因?利用我的身分?〞

  不二灿笑道:〝算是吧,你可帮我背书。但我现在后悔了,你不怕你这样举动会被人发现?落人把柄,之后肯定会被人传得很难听。〞

  〝没关系,我仅想知道你为什么捡大体。〞手冢淡道。

  不二噗哧笑了出来,说道:〝感谢你。我本该要请你吃饭,可我得赶回实验室先把大体安置好。〞他顿了一顿,正色道:〝你放心,每一具大体都是我们的老师,也会成就外科医学更进一步。〞

  手冢点点头,他相信不二说的话。

  毕竟他刚才的肢体语言已然胜过了他的口头回答。

 

  第四张照片的气氛却是比第一张照片里更欢快许多,两人在饭馆被拍摄的。

  不二是当晚的司琴。

  手冢几乎快忘记当时候的情形。

  然而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非常好。照片里正在弹钢琴的不二在构图上占据了左半边,右半边则是拍到手冢的后脑勺。整张运镜看上去像是以手冢的视角看不二弹琴一样。

  多好,能拍到不二弹琴多好。

  纷扰的世界,他的琴音拨开了云雾,如一道光或是一阵春风,在永冻层上带来一丝生机与希望。

 

  两人有意无意地接触,从原先带着目的接近对方到坦诚相见。当相互碰撞的情感已然无法收拾的时候就是今日的局面。

  明明晓得以手冢的身分,两人的恋情是绝对禁止,但他们就是无法克制自己。

  情欲如火,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所以博源总主教才请大石拿着照片过来找他兴师问罪。

  翻到了第七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手冢再熟悉不过,是在东京的主教座堂,也是他服务的地方。

  如果不二有空闲,他都会来找手冢告解。第三次告解的时候不二向手冢坦诚心意了。手冢很意外,不二也很意外。

  两人对坐着,中间隔着一块薄木板,可是他们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

  〝我一直在等你先开口,果然还是要我推一把。〞不二笑着说道。

  手冢脸上一红,庆幸有木板隔着。

  不二歪着头,轻声道:〝国光有点狡猾呢,明明是你先接近我,结果却是我开口。〞他顿了一顿,笑叹道:〝罢了,毕竟你有职业包袱。〞

  手冢低声笑了出来,他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帮我们司琴上台伴奏的时候吗?〞

  不二点头笑道:〝记得啊。〞

  〝你来告解这么多次,我倒是未曾听过你针对该事告解。〞手冢道。

  不二一愣,灿笑道:〝竟然被你发现了。〞他顿了一顿,笑道:〝这确实需要告解,需要祈求您的原谅,我的副主教。〞

  手冢挑眉道:〝愿闻其详。〞

  不二手撑着头,若有所思地道:〝该从何说起呢?一开始我确实是想接近你。如果你接近我是因为我的神性,那我接近你也是因为如此。那些利用你身份什么的都只是我老师拜托我的。〞

  幸村?手冢皱了皱眉头。尽管多次他与幸村接触,知道对方不是坏人。

  〝所以我为唱诗班伴奏也是幸村老师安排的,虽然我是之后才知道这件事。〞不二无奈地道,他叹了一口气,续道:〝不知者无罪这句话我说不出来,一直想跟你坦白,但我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老师在安排这件事之前有考虑过万一你不能演奏的问题吗?〞手冢忍俊问道。

  不二闻言,大笑出声,说道:〝我的副主教,您太小看我的琴技了,如果没有成为外科医生,靠弹琴我也能闯出一片天。〞

  手冢第一次听见温文尔雅的不二笑得这么大声,可听见他的笑声,手冢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像是大提琴般沉稳优雅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更像是现场演奏了。不二一愣,喃喃地道:〝原来你的笑声这么好听。〞

  手冢温颜应道:〝承蒙夸奖。〞

  不二笑叹道:〝如果这时候没有这块该死的木板,应该就能见到你的笑容。〞

  〝会有机会的。〞手冢应道。

  〝所以才说你狡猾,不仅要我先开口,还隔着木板笑不让我看见。〞不二道,他搔着头,续笑道:〝所以临时司琴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放过我?〞

  〝好。〞手冢低声笑道。

  不二惊讶地道:〝当真?你会帮我保密吧?〞

  手冢失声笑道:〝我可是副主教,我会为我说过的话负责。〞他顿了一顿,又道:〝可你之后可要多弹琴给我听。〞

  不二连忙点头,但他突然想起隔着木板他应该看不到,连声应道:〝好。〞不过他又想起某人回避了自己的直球,垂着眼帘道:〝结果你没有答复我呢。〞

  手冢不是没有答复,而是先用开门声当起手势,不二听到开门的声音猛然抬头看着手冢,可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手冢宽广且结实的胸膛。

  〝真的太瘦了,难怪常听幸村教授碎念你。〞手冢叹道。

  不二震惊,说道:〝你抱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手冢放开不二,靠近不二的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

  不二低声笑了出来,这是他毕生听过最接近传道的告白。

  * * *

  吃过了饭,回到车上,手冢这才拿出那七张照片凑到不二的鼻子底下。

  不二微笑道:〝给我看这个,是因为你后悔了?〞

  手冢佯装没有听到不二的问话,轻声道:〝下个礼拜就是助理主教会内选拔,博源总主教让我好好处理跟你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做?〞不二挑眉问道。

  手冢伸手碰触不二的脸庞,说道:〝吻你,第七张照片提醒我,我还没做过这件事。〞

  话语一毕,随之在不二双唇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不二知道了,手冢做出了选择。他摀着双眼哭笑出来。到底谁才是神职人员,结果手冢比他更直接。

  他应该要知道的,眼前这位可以把传道说得跟告白一样的神父,当然也就有把告白说得跟传道一样的本事。

  手冢温颜道:〝这样我就没什么好后悔了。〞

 

  他能栽出千万花朵,于一年四季皆能盛开绽放。

  他能领他越过众人,在山穷水尽走出柳暗花明。

 

  • 礼禅

  东京总教堂新科助理主教双手抱胸看着手冢国光,他叹道:〝我该怎么说你,这下你满意了吗?〞

  手冢耸耸肩,低声笑道:〝侑士,我欠你一份人情。〞

  忍足侑士好笑地看着手冢,挑眉道:〝我懒得跟你谈人情。你把我的形象塑造得好像为了这位置而努力赶你下台的坏人。〞

  要是平日,手冢肯定跟忍足唇枪舌战一番,可他今日心情大好。

  〝但说真的,博源总主教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你跟不二之间的事。暗地里干了什么勾当,我相信每一位神职人员都有自己的秘密。〞忍足懒懒地道,他顿了一顿,正色道:〝他比较在意的是你帮他挖掘大体。〞

  〝这我能理解,毕竟第一次看见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内心也是震撼了一下。〞手冢垂着眼帘,轻声说道。

  忍足笑道:〝不过在真正了解之后博源总主教便释然。可他能接受不代表其他与会成员也能接受。〞他顿了一顿,叹道:〝最后只好推我出来当挡箭牌,不然这个位置我说什么也不想待。〞

  〝你还是待着吧,除了你我想不出关口教会有谁合适。〞手冢忍俊道。

  忍足笑瞪了手冢一眼,应道:〝我只是暂代,以博源前辈对你的厚爱肯定会要你回来的一天。我好好干司铎就好,做做行政比较适合我。国光,你才是我们教会的门面。〞

  手冢没有接话,这个形容他已听太多人说过。

  〝还有,你与不二相处下来我反而觉得你更有神性。〞忍足正色道。

  手冢一愣,反问道:〝神性?〞

  忍足点点头,说道:〝你与他相得益彰,所以我决定成人之美。〞

  手冢闻言更是疑惑,不过忍足笑得神秘,他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这里是什么地方,很熟悉吧?〞忍足突然道。

  手冢猛然停下脚步,这才注意到他与忍足边走边聊的同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小礼堂门口。

  小礼堂,手冢与忍足已经不晓得在这里为多少对新人主持过婚礼。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风景,可透过彩绘玻璃而洒落的阳光,还有悦耳又温柔的钢琴声从里头内传来,都让小礼堂美得如梦似幻。

  这里高挑的设计成为漂亮的音场,加上优美的旋律,音乐动听得使人徜徉其中。

  有这等琴技的手冢只认识一个人,不二周助。

  果不其然,顺着琴音看去,弹钢琴的是一名栗发青年,见他十指在琴键上运指如飞,画面令人惊艳。

  〝小助跟我说了,后天是他的授袍仪式,希望你能够出席。〞忍足笑道。

  等一下,手冢震惊地盯着忍足。他该从忍足对不二的称呼问起,还是问他怎么会晓得不二授袍仪式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忍足说他要成人之美,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手冢内心有太多疑问。他还没问出口,被忍足粗鲁地一推,他一个踉跄,仗着自己反应快才没摔倒,可这动静也让不二发现了他们。

  琴声轧然而止,不二转头笑看着忍足与手冢。

  〝两人都到齐了,我们就把程序走一走。交换戒指太明显,你们交换脖子上的项链吧,道理也是一样的。〞忍足笑道。

  不二笑得灿烂,但手冢却是在听到忍足的话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等他意会过来,忍足已经在朗诵结婚誓词。

  忍足风格的誓词内容长得有点奇怪,不过手冢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两人很快交换了项链并为对方戴上。

  忍足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放心,这些通通都会帮你们保密。倒是誓词内容,我反而认为医师的《日内瓦宣言》写得更感人。〞

  不二噗哧笑道:〝讲得好像您听过一样。〞

  忍足耸耸肩,说道:〝你不是说后天要代表医学院学生宣读《日内瓦宣言》?要不趁现在练习一次?〞

  不二看了看手冢,见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他朗声说出了《日内瓦宣言》。

  手冢霎时间理解了,由不二说出口更如同他的琴音一般撼动人心。

  〝作为医学界的一员:

  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首要的顾念;

  我要尊重病人的自主权和尊严;

  我要保有对人类生命最高的敬畏;

  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年龄、疾病、残疾、信仰、国族、性别、国籍、政见、种族、地位或性向的考虑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间;

  我要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即使是在病人死后;

  我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

  我要尽我的力量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

  我要给我的师长、同业与学生应有的崇敬及感戴;

  我要为病人的健康和医疗的进步分享我的医学知识;

  为了提供最高标准的医疗,我会注意自己的健康和能力培养;

  即使在威胁之下,我也不会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权和民权。

  我郑重地,自主地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约定。〞

  所以才觉得第一眼见到不二充满神性不是错觉,而是他本身就是如此。手冢暗自笑了出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估计后天的授袍典礼应该不会与眼前风景相差太远。

  不二说完,发现手冢正在微笑,不二一愣,惊讶地道:〝原来你也会那样子笑啊。〞

  手冢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我见到了喔,手冢副主教。〞忍足笑着道,他双手一拍,笑道:〝好啦,不打扰两位小两口,我先忙了。〞说罢,他送给手冢与不二一个帅气的背影,并且他的背影很快地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由你带着大家朗诵《日内瓦宣言》果真再适合不过。〞手冢低声笑道。

  不二笑叹道:〝哪里的话,怎么比得上你回应我的告白?〞

  〝有吗?〞手冢挑眉道。

  不二咬着十字架,仰起头来对着手冢点头。他永远也忘不了手冢的告白简直自带圣光,不二含糊不清地道:〝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手冢点点头,笑应道:〝说三千次我都愿意。〞然后他敛起笑容,像是第一次说出这番话时郑重的神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跟人与神之间的关系一样。

  当你向神走一步,神会向你走三步。

  当你向神走三步,神会直奔你而来。〞

  手冢说完,不二笑得更加灿烂。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

 

  一个沉思的灵魂向上飞翔,在寂静的孤寂之中,不可抗拒凝视超凡思想与宗教。

  每一份思绪都是他的悸动与祈求。

  他的存在与生命是一首无声的诗歌。向神,也向着希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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